【中亚研究】潘志平:对丝绸之路经济带与中俄合作研究的评估
【中亚研究】潘志平:对丝绸之路经济带与中俄合作研究的评估。丝绸之路经济带自新疆西去,一出国门就是俄罗斯及其有强烈影响的中亚地区。因此,中俄合作特别是中俄在中亚地区的合作,在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中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评估丝绸之路经济带自提出三年来所取得的成果,分析中俄在其中合作的问题、前景,对于进一步推进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国家主席代表中国政府提出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倡议以来 有关丝绸之路经济带的研究从国内到国外均呈现出空前高涨的热度。截至2016年7月29日,在上,以“丝绸之路经济带”为关键词进行检索,可搜出596万条信息ꎻ在俄文搜索引擎Яндекс上,以俄文“Экономический пояс шелковогопуги”(丝绸之路经济带)为关键词可检索出200万条信息,以英文“Silk Road Economic Belt”则可检索出69.1万条信息。从Cnki(中国知网)上可检索出中文论文64163条。即便上述信息和论文的99%是重复或垃圾,有价值或有用的论文的数量也是极为惊人的。在此情况下 作这方面评估,挂一漏万是难免的。近年已有多篇关于丝绸之路经济带研究的综述,提出了一些问题和看法,但问题是:检索文献单薄,没有或仅有少许英文文献。事实上,丝绸之路经济带已引起俄罗斯和中亚诸国的极大兴趣,俄文文献是不能忽视的。以下按从国内到国外(特别是俄文)顺序,梳理相关文献,并以此为基础,对研究成果加以评估。(目前中国大陆还不具备谷歌搜索的条件,借用俄文搜索引擎Яндекс)。
最早使用“丝绸之路经济带”概念的是吉林大学朱显平,当然,朱教授当时的说法与现在举国上下谈论的“丝绸之路经济带”不可同日而语。从丝绸之路经济带到“一带一路”的研究发展迅速,首先是对“丝绸之路经济带”提出的背景、缘起、定义、内涵及特征及与上海合作组织的关系的研究,如陆南泉、王海运、赵常庆、杨恕、胡鞍钢、赵华胜、石泽、孙壮志、孙力、陈玉荣、陈继东、冯玉军、关贵海、刘华芹、王义桅、杨成等的研究成果。中央三部委2015年3月发布“一带一路”的«愿景与行动»以后,随着新问题不断涌现,学者们开始讨论建设路径和面临的挑战以及风险问题。现在看来,国内学术界的诠释性讨论仍非常重要,许多重要问题因此得到比较符合实际的共识,这对于如何推进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及以后进一步沿伸的“一带一路”的构建,意义重大,以下从七个方面展开分析。
应该说,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是倡议,也是战略,其实这是个内外有别的问题。对外,这是愿景,向这个“带”内的国家人民发出“共建”的倡议ꎻ对内,则是中国的长期发展战略,即在今后一个很长时间里推进、实施中国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起初关于这一问题的认识,许多人并不十分清楚,对外宣传中没有注意这一点,引起外人的一些误会。现在,特别是三部委发布的“一带一路”«愿景与行动»后,就非常清楚了,但与外方交流时还须特别小心。
有些同志将丝绸之路经济带归纳为“西进”战略,并追源于王缉思2012年10月«环球时报»上的一篇文章。这在国内外引起高度关注。杨恕不同意丝绸之路经济带即“西进战略”说,认为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应是“西部大开发”及“走出去”的升级,是向西的大开放,但也不是某些人以为的中国经济重心西移。赵华胜则认为“西进战略”是学术界用语,不是官方用语,尽管用词不同,也有可商榷之处,但在加强向西发展的思想上,两者是相通的。后来,王缉思回答美国媒体问到的“西进”时说:“首先考虑到的是中国内部的平衡”,“只是一种战略思路,地缘经济的设想”。其实,几乎与王缉思文发表的同时,美国«国家利益»杂志刊登了美国两学者拉菲罗.帕图齐和亚历山德罗.彼得森的文章«中国无意之中成就了帝国»,说什么美忽视了陆地广阔的中亚地区的重要性,即麦金德爵士“世界岛”的意义,如今中国在那里不断加强地位,正不知不觉地成为中亚帝国。潘志平当即著文给予严正批驳。此文立即被译成俄文,题为«谁将在中亚创建“帝国”»(КтосоздастимпериювЦентральнойАзии?),在俄罗斯和中亚的各大网站广泛转载,这是以地缘政治陆权说为引子,中美学者就中亚地缘政治态势的交锋。谈及大国中亚的“大博弈”(GreatGame,或作“大游戏”),一般都要引据麦金德“世界岛”说,赵华胜发文«中亚:谁的“大游戏”?»认为俄美是中亚“大游戏”的真正主角,俄美战略竞争是中亚“大游戏”的基本内容。中俄在中亚关系的特征是共存与合作,而不是排斥和对抗。就此而言,中俄关系不是“大游戏”的主角,也不是中亚“大游戏”的主要内容。这应是对中俄美在中亚大国关系的准确解释,对于在中亚地区推动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有重要意义。
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构想提出以来,国内各地各方面反响强烈,起初也出现一些不切实的想法,有以为是又一轮上项目、争项目和“分蛋糕”的事,就所谓丝绸之路“起点”是西安、洛阳还是连云港,争论得异常热闹。当然,随着中央三部委«愿景与行动»文件出台,这已不是问题。如果要为中国推进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做战略设计,那么战略目标是什么?讨论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能源合作论”,即认为能源合作是丝绸之路经济带的“战略突破口”“重大引擎”。“占领市场论”,即提议要全面占领境外市场,甚至有人提出,“把你的商品卖到全世界去赚美元、赚卢布、赚欧元,那才叫本事”。“化解过剩产能论”,即无所顾忌地说:“有效化解我国钢铁、水泥、电解铝、玻璃和船舶五大产能过剩行业”,“中国版马歇尔计划构想,化解产能过剩,一举数得”。
笔者认为,能源合作固然重要,境外市场也应发展,但应更多地考虑以下问题:在获取当地的资源之时还能为当地提供什么?在大张旗鼓地进行油气合作的同时,是否能为当地最希望的非资源性合作做点什么?经贸合作是否就是单纯地推销中国产品,是否能将经贸从贸易为主适度转向资本、技术投资,以造福丝绸之路经济带相关国家人民的民生?至于“化解过剩产能”,不是好提法,也不一定灵 至少不宜公开鼓吹。沈丁立教授的研究报告«中国的“一带一路”战略不是另一个马歇尔计划»是对“中国版的马歇尔计划说”的批评。
起初,各省市为其在丝绸之路经济带中的地位争论热闹,中央三部委文件明确新疆为构建中的丝绸之路经济带的核心区,何也?正如中国社科院边疆所邢广程所长所说的:“新疆的地理位置实在太重要了。”现正积极推进的六大经济走廊中的三条主线(新欧亚,中国中亚西亚、中巴)都汇聚新疆出去,这就是地缘优势。当然,如杨恕所言,国家不仅要重视新疆的发展及其对外经贸联系,还应当以丝绸之路经济带为依托,带动中国西部地区向西开放,推动中国的西部大开发向更高水平发展。
从丝绸之路经济带倡议提出之始,就有学者开始研究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面对的挑战、障碍和风险问题。此后,做这方面工作的学者、机构愈来愈多,我们看到的有知远战略与防务研究所、全国地理学研究生联合会(GPUC)和李伟主编的“一带一路”国别风险评估报告。这些报告观察的角度和专业背景不一,结论也不大一样。李伟为国内著名反恐专家,其背后支撑的有中安特卫、国研智库等智库,给出一幅“一带一路”65个国家按低、中、高、特高四级十色安全风险级别的地图 令人印象深刻。而GPUC做的是商业投资风险,结论是阿联酋最低,伊朗最高,但根据如何,似乎还得推敲。中国社科院王灵桂主编的«国外智库看“一带一路”»,现已出两卷,搜集、整理、翻译国外26个国家几十家智库近年发布的与“一带一路”或多或少有联系的四百余篇智库报告和文章,为国内研究者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丝绸之路经济带从新疆出国门西去,第一站就是中亚五国,是绕不过去的枢纽地带。我们对它们又了解多少呢?北京几位专家的笔谈题目很好:“中亚,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如乘南航航班由乌鲁木齐到中亚国家的首都和主要城市,也就一两个小时行程,但如专家所言:“我们与中亚似乎近在咫尺,但好象远在天边,这不只是指距离上的感受,而且还有到那里的难易程度,同时更是一种文化心态和文明上的隔阂”。出访中亚国家,也会深感当地人几乎不大了解中国。这种文化和心态上的不通,应是构建丝绸之路经济带的重大障碍之一,如何在人心相通的基础上打造“命运共同体”,是构建丝绸之路经济带的重中之重。
丝绸之路经济带研究方兴未艾,在研究领域和层次上正向纵深发展。2015年11月6~7日中信改革发展基金会举办了高规格、高档次的以“一带一路与共同体建设”为主旨的丝路论坛,集中了国内外政界、商界、学界多领域专家围绕基础建设与互联互通、经贸往来与投资融资、政治互信与风险防范、多样性的跨文化交流四个主题讲演。其中汪晖谈到,“一带一路”比较强调经济,但我们提出的共同体建设不完全是一个经济的共同体,社会、文化和宗教等都与经济密切相关,并从路、桥、廊、带推演出不同于过去那种“中心—边缘”的世界秩序构想,展现了对丝绸之路经济带及“一带一路”的历史哲学思考。比汪晖要年轻得多的两位学者昝涛、殷之光,就“一带一路”的历史观、世界观与价值观展开学术对话,虽有批评说论题过大、跑题,但还是有看头的。近年,国内还出版了许多有关丝绸之路经济带和“一带一路”的图书,必须特别指出的是,光明日报组织的«改变世界经济地理的一带一路»于2015年年底出版,该书汇集了国内知名学者的精彩论述:如 认为“一带一路”是“历史地理背景和未来思考”(葛剑雄)、“全球视野下的大战略构想”(乔良)、“新时期对外开放的龙头”(汤敏),它迎来“经济地理革命与共赢时代”(胡鞍钢)、开创“国际发展合作新型模式”(林毅夫)、强调“倡导文明宽容、对话、共生共荣”(郝时远),期望“更主动的姿态推动沿线国家教育合作”(瞿振元)。这是国内丝绸之路经济带研究的最新的重要成果。
国外对此问题的研究不大平衡,主要取决于所在国、地区与丝绸之路经济带的关联度。
俄罗斯身处这条“带”的主要线路之上,而处于枢纽地带的中亚国家独立已25年,但所受俄罗斯影响非常,“带”的建设和涉及的问题,与俄罗斯的利益和命运休戚相关,其内部争论之热烈,那也是必然的。
自身利益的考量。在中国提出该构想后,俄罗斯一些高层和学者存有不小的困惑和疑虑,既有对中国的倡议不理解,更有出于对自身利益的考量。俄罗斯地缘政治学家弗拉基米尔.杰尔加乔夫(ВладимирДергачев)就不客气地说,中国的计划基于地缘政治考量,源于麦金德的陆权理论,俄罗斯不希望中国借助丝路经济带建设介入中亚地区。东方学者亚历山大.克尼亚泽夫(АлександрКнязев)说 丝绸之路是中世纪的浪漫神话故事,俄罗斯政治家绝对不该支持中国这个神话故事,否则容易使中亚国家的公众产生不再需要依赖俄罗斯的幻想。谢尔盖.库季亚罗夫(СергейКудияров)等学者把与中国合作比喻为面对“龙的拥抱”(ОгненныеобъятияДракона),呼吁对华经济协作“不能在战略立场上让步”。俄远东研究所研究室主任亚历山大.拉林(АлександрЛарин)谈到莫斯科至北京的高铁时说:“跨西伯利亚铁路该怎么办?对它来说新丝绸之路项目将带来负面影响”,他坚持:“重要的是,在与中方围绕经济问题展开对话时,俄不能以弱者自居”。另一中国问题专家阿列克谢.马斯洛夫(АлексейМаслов)在接受访谈时说:“有人说,中国会拯救我们处在危机中的经济,提供我们因制裁而失去的一切。这是错觉。中国解决的只会是自己的问题。”同时 另有一些专家、官员建议俄罗斯打消顾虑,与中国共建合作。俄高等经济学院教授谢尔盖.卡拉加诺夫(СергейКараганов)认为,对于俄罗斯来说,拥有中国这样一个强大的邻国,给俄带来的是众多机遇而不是危险。中国实现“向西转”,对俄罗斯极其有利。俄罗斯外交学院教授亚历山大.卢金(АлександрЛукин)表示,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概念的提出有助于促进上合组织框架内的多边经济合作,以及在上合组织领导下与其他国际组织的类似项目的合作,这有利于最大化地集中资金与资源,推动中亚地区国家的经济合作,并防范区域外势力的政治干扰。阿丽娜.莫尔德维诺娃(АринаМордвинова)则认为:俄罗斯不应将中国视为威胁,而要当作经济上的竞争对手,需要找到俄中之间新的合作机会及利益契合点。俄欧亚经济委员会一体化局局长维克托.斯帕斯基(ВикторСпасский)说:中俄在中亚利益对接,两国互动,应立足于合作而非竞争。莫斯科卡内基基金会中心专家亚历山大.加布耶夫(АлександрГабуев)就俄中关系出现困难,批评俄罗斯在处理重大问题上,如加入亚投行反应迟钝,决策存在偏差,源于官僚制度效率低下,且缺少中国问题专家。
在中亚利益的考量。对于俄罗斯而言,中亚至关重要。俄罗斯强调,俄罗斯将包括中亚在内的独联体地区视为“特殊利益区”(сферапривилегированныхинтересов)。“特殊利益区”就是势力范围,强调中国不在中亚经营势力范围,对俄罗斯这一敏感神经是有明确的针对性。2014年,俄罗斯国际事务委员会发布了«俄罗斯在中亚的利益:内容、前景、制约因素»的报告,这是一份非常重要的文件,须认真研究。该报告总体低调,它将俄罗斯在中亚的利益定义为:我们采取的是自我保护政策。总部在伦敦的非政府组织“更安全”(Safer world)近年发布的研究报告«中亚的十字路口»认为:“俄罗斯无法对抗中国的经济活动,所以希望通过扩大欧亚经济联盟来重申其在中亚的地位。”知名专家阿列克赛.马拉申科(АлексейМалашенко)分析:“俄罗斯在中亚的利益受到来自中国、美国和穆斯林世界三个方面的威胁”,但认为“中国在中亚只有经济扩张,没有对俄罗斯构成政治挑战”。弗拉基米尔.斯科瑟列夫(ВладимирСкосырев)认为,俄罗斯无力阻碍北京的经济扩张,俄中两国应在中亚划分责任区,出于某种默契,莫斯科似乎主要负责维护中亚安全,而北京承诺与俄罗斯一同开拓与中亚的经济合作。更有俄罗斯媒体将这种关系形容为:在中亚,俄罗斯是保安(стражник),而中国是银行家(банкир)。当年八面威风的超级大国苏联,沦落如此,俄罗斯的自尊心犹在。面对其沦落的敏感,还是要妥善相待的。
总之,俄罗斯的担忧仍存。亚历山大.加布耶夫在2016年3月在“一带一路”主题午餐会上仍坚持认为,“俄罗斯原本对‘一带一路’非常怀疑,担心中国的影响会过渡到中亚,中亚是俄罗斯的传统影响区。‘一带一路’到底是什么,中国到底想干什么,我们还是不太清楚。后来,有了欧亚联盟和‘一带一路’的对接协调,俄罗斯开始觉得‘一带一路’不是一个挑战,而是有机会在里面.....这是一个好事。至于具体怎么办,到现在是一个问题。”因此,总的来看,俄罗斯高层至今对中国的丝绸之路经济带倡议还是不大清楚。这再次说明,人心和文化上的沟通在与俄罗斯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中具有重要意义。
无论从何种角度看,中亚的地缘位置必定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上占有不可替代的地位。一般说中亚五国,好像一个模样,其实不然。塞巴斯蒂安.席克(SebastianSchiek)说:大概也就是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特别愿意跟着俄罗斯走。哈萨克斯坦与吉尔吉斯斯坦两国民众很信任俄罗斯因此大都支持欧亚一体化项目。实际上,在中亚,一个人口大国乌兹别克斯坦和一个地域领土大国哈萨克斯坦,在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中地位十分重要。
乌兹别克斯坦朝野上下对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持积极态度。2014年5月20日,乌兹别克斯坦时任总统卡里莫夫会见时表示:乌方愿积极参与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促进经贸往来和互联互通,把乌兹别克斯坦的发展同中国的繁荣更紧密联系在一起。乌兹别克斯坦总统办公厅研究员弗拉基米尔.帕拉马诺夫(ВлдимирПарамонов)说:“丝绸之路经济带是欧亚大陆发展的重大机遇。如果我们能够看到,中国能为欧亚大陆和我们的国家带来积极重大发展机遇,我会支持。”中国与乌兹别克斯坦于2015年6月15日签署«关于在落实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倡议框架下扩大互利经贸合作议定书»,表明两国在这方面的合作非常顺利。
哈萨克斯坦对在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上的合作有独特思路。哈萨克斯坦总统纳扎尔巴耶夫2014年年底提出“光明之路”(Сияющийпуть)新经济政策,旨在大力推动基础设施建设,特别是完善交通道路基础设施。舆论反映,此“光明之路”与丝绸之路经济带不谋而合、高度契合。哈萨克斯坦学者努尔谢伊托夫(АбатНурсеитов)说,纳扎尔巴耶夫总统提出的“光明之路”新经济政策是中国国家主席倡议的丝绸之路经济带构想的重要补充和对接。“光明之路”的核心是加强交通基础设施建设,促进本国经济发展和创造新的就业岗位。哈萨克斯坦在丝绸之路经济带框架内拥有明显的优势。哈萨克斯坦学者阿姆列巴耶夫(АйдарАмребаев)建议,中哈之间的发展战略如此顺畅对接,由此可命名为“光明的丝绸之路”(СияющийШелковыйпуть)。哈萨克斯坦总统纳扎尔巴耶夫于2015年9月27日在联大讲话,提出“大欧亚”(БольшаяЕвразия)概念,主张将欧亚经济联盟、丝绸之路经济带及欧盟整合成21世纪统一的一体化项目,认为团结构建“大欧亚共同体”的时机已经到来。值得注意的是,纳扎尔巴耶夫意在整合中俄欧三方,而完全忽略了美国的“愿望”。哈萨克斯坦资深中国问题专家康斯坦丁.瑟罗耶日金(КонстатинСыроежкин)说,哈萨克斯坦完全支持中国的“一带一路”计划,因为它与哈发展运输基础设施的“光明之路”构想十分契合。他还指出,显而易见的是,欧亚经济联盟和丝绸之路经济带足以替代美国的“新丝路计划”,正因为如此,美国对中俄两国提出的构想难以接受。但在他看来,至今仍不清楚“一带一路”构想到底是什么,是一个纯粹的经济方案还是中国对周边国家的一个新的地缘政治构想?最近所有关于中国地缘政治倡议的讨论都是围绕中国的利益而进行的。至于各地区各国可从中获得哪些好处和利益等合理问题,中国专家却没有给出答案。总的来看哈萨克斯坦方面对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相当积极,参与的兴趣与日俱增。2015年哈萨克斯坦—德国大学国际合作研究所出版了一部论文集«丝绸之路经济带与哈萨克斯坦现状»该书汇集了哈萨克斯坦最重要的学者Б.К.苏尔丹诺夫、К.Л.瑟罗耶日金、А.М.阿姆列巴耶夫、Д.Ш.穆罕默德扎诺娃、Р.Р布尔纳舍夫、Е.И.鲁坚科、М.К.纳里巴耶夫、Е.Ю.萨多斯卡娅等关于丝绸之路经济带的专题论文。
中国在中亚的影响。中国在中亚的影响在增大,但“威胁论”的阴影犹在。俄罗斯专家德米特里.普洛特尼科夫(ДмитрийПлотников)认为,中国在中亚地区的文化扩张势头不断增强,这种扩张具有系统性和长期性,其中包括设立已经在全球遍地开花的孔子学院,用经济和文化网络将中亚与北京“捆绑”在一起。俄罗斯独立记者雅罗斯拉夫.拉祖莫夫(ЯрoславЛазумов)认为:“从民众角度说,尽管仍有对中国的恐惧症,但近20多年来,中国在中亚的形象正在逐渐变好。哈萨克斯坦专家认为,近期一些针对中国投资者的抗议活动只是幌子,其根本问题是,总体中亚社会经济日趋紧张,所有社会阶层对现中亚政权出现了厌倦。如今,积极看待中国的不仅是政治家和精英,还有普通公民。”这里所谓“中国形象变好”是个新的提法,是否如此,还得认真实地调研。
沿线其他国家对此的关注度也有不同层次的提升。因中巴经济走廊建设已提到开发日程,巴基斯坦对本课题的研究自然非常热衷。巴基斯坦伊斯兰堡政策研究中心在这方面的成果有:«为什么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对亚洲很重要»(2015.4)、«巴基斯坦与中国“共同命运”»(2015.5)、«中巴经济走廊和俾路支省因素»(2015.5)、«巴基斯坦对互联互通项目的风险投资»(2015.6)等。据巴基斯坦学者穆罕默德.达耶姆.法齐勒分析,地方不满、巴控克什米尔的地位和安全问题,是阻碍中巴经济走廊计划顺利实现的三大因素。德科学与政治基金会报告认为,由于中巴经济走廊贯穿巴控克什米尔,“中巴经济走廊可能会给印巴关系带来额外的负担。然而也有可能出现一种积极的情况,从长远看,甚至有可能解决克什米尔冲突”。沿线的其他国家智库近年做了一些有关“丝绸之路经济带”的课题和报告,主要有:阿富汗亚洲基金会的«中国的发展政策与西方世界:玩会聚还是玩平行»(2015.6),土耳其国际战略研究所的«中国倡议的丝绸之路经济带:在中亚地区的问题和优先项目»(2014.9)、«丝绸之路(陆上互通)在亚洲的复兴»(2014.5)、«中亚:中国的观点»(2015.1)等,以色列雷乌特研究所的«在两个“丝绸之路”计划中找出共同点»(2013.9)、«两条“丝绸之路”殊途同归»(2014.2)、«新丝绸之路:中国的马歇尔计划»(2014.11)、«中国“一带一路”战略:面临的麻烦»(2015.6)等,波兰国际事务研究所的«“一带一路”:构建中国的新外交策略»(2015.7),法国欧盟安全研究所的«中国之路:新丝绸之路»(2014.5),英国的国际战略研究所的«中国“新丝绸之路”为海湾国家带来新的机遇»(2015.7),西班牙皇家国际和战略研究所的«“新丝绸之路”途经伊朗»(2015.7),比利时欧洲之友的«共同的命运:中国与欧洲之间的“新丝绸之路”»(2014.10),哥本哈根大学军事研究中心的«“一带一路”:中国的大跃进»(2015.6),瑞典“安全和发展研究所”的«欧盟与丝绸之路经济带»(2014.8)弗里德里希.艾伯特基金会:«欧洲和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
首先是美国,它虽远在地球的那一端,但作为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它总以为自己的国家利益遍及全球各地。当苏联一解体,美国就想方设法地要打进中亚,起初的八九年间,没有多少进展。九一一事件后,借阿富汗反恐战争之机,美国把军事基地打入中亚,后来在吉尔吉斯斯坦搞“颜色革命”,相继提出“大中亚伙伴计划”(GreaterCentralAsiaPartnershipInitiative,2005)和“新丝绸之路愿景”(NewSilkRoadVision,2011),至今也不见显著成就。2016年年初美卡内基基金会又提出一份报告,标榜为“美国中亚政策3.0”。报告称,中亚正经历着从“欧亚到亚欧”的剧烈的地缘政治变化。中国的崛起及其实力在中亚地区的投射、俄罗斯的经济衰退以及西方对中亚地区兴趣的衰退使西方在中亚的影响力逐渐降低,中亚倒向中国并向俄罗斯寻求安全庇护是必然结果。因此,美国应该适时调整中亚政策,摒弃不切实际的目标。这并不意味着美国应该放弃中亚———美国应该更加脚踏实地,通过将其他周边国家纳入多边合作框架以获取自身利益最大化。由是看来,美国在亚太搞“再平衡”咄咄逼人,但在欧亚比较低调,面对热热闹闹的丝绸之路经济带冷眼旁观。而其学者则不时参与研究,为其政府提出对策服务。
美国史汀生中心的报告«中国的新丝绸之路把三个大陆联系起来»(2015.4)说:“尽管这一计划声势浩大,但‘一带一路’并不容易让人买账”。马歇尔基金会的报告«中国把中亚上海化了吧»(2013.10)说:“中国在上海合作组织日益增长的影响力,推而广之,其在中亚的影响力很大程度上是以牺牲俄罗斯为代价的”。詹姆斯敦基金会的一个报告题目就是:«中国的“一带一路”战略遇见了阿联酋的“东向”政策»(2015.5)。卡内基基金会的报告«为什么美国不再得到亚洲»(2011.10)非常担忧:“亚洲正在蓬勃发展,然而美国对此却缺乏准备,如果忽视亚洲的新变化,不尽快适应并发展应对方案,美国将在亚洲的未来缺席。”布鲁斯基金会的报告«“西进”:中国应对美国的再平衡»(2013.1)认为,源于王缉思“西进”战略之说“为中国提供了更多的反对华盛顿的力量”。这个基金会的另一份报告«中国为什么走向欧洲»(2015.7)强调:欧洲在加强与中国的合作的同时也必须重视与美国的交流。欧盟各成员国之间必须加强内部互相合作来保证不被分化。国际与战略研究所的报告«亚太环通:中亚的大博弈»(2014.9)的结论是:“从长远看,中国不可能会接受地缘政治的束缚。这场21世纪宏在的博弈已经开始了”。这个研究所的另一份最新报告«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2016.3)认为中国的“一带一路”“肯定有一个潜在的地缘战略元素,虽然被外国,尤其是美国的观察家夸大”......它似乎更多地在推进北京的主要经济指标,而不地缘战略野心����它提供了一个帮助吸收中国庞大的过剩产能的机会....尽管有很多的困难和可能的风险....‘一带一路’很可能取得一定的成功。”总的看来,美国人对中国轰轰烈烈地推进丝绸之路经济带的感受是复杂的,也有些不大相同的认识和看法。中美研究学会美中合作项目协调人阿列克.钱斯(AlekChnce)认为,“一带一路”不是中国的马歇尔计划,他强调:“如果只用‘地缘战略竞争’这样宽泛和简单化的论调描述所有国家的外交政策,就会遗漏太多重要细节。”事实上,美国学者在对美中俄三角关系的演变的分析和处理意见大相径庭。罗伯特.伯克(RobertBerke)则认为:“该项目的地缘政治冲突可能使东西方之间为争夺欧亚大陆主导权而发生一场新的冷战”———是为“新冷战说”。大西洋理事会高级研究员马修.伯罗斯(MathewBurrows)说:中国向西直抵欧亚地区的“一路一带”新计划����变成一种战略资产。中俄两国一起寻求实现当年英国地缘政治学家麦金德有关无可匹敌的欧亚心脏地带的理想。这是美国最大“梦魇”———是为“梦魇说”。约翰.赫德森(JohanHudson)认为:中国“一带一路”能够帮助美国....切断中亚地区对俄罗斯的依赖.....制衡俄罗斯在中亚地区地位的具体目标正由中国在做美国喜欢的事,———是为“美国喜欢说”。美外交学会东南亚问题高级研究员乔舒亚.柯兰齐克(JoshuaKurlantzic)甚至喊道“让中国赢吧,对美国有好处”,他认为:“对中国的警惕变成了一种混乱的、过分的、往往愚蠢的美国政策.....美国正确的战略需要细致入微地理解美国应该在哪些方面采取反对中国的立场,在哪些方面必须放弃一部分影响力———是为“让中国赢说”。这似乎是赌气的说法,也不必过于认真对待。
其次是印度。印度无疑在我们倡导的海上丝绸之路上,但它在不在丝绸之路经济带上还两说。中国提出倡议时既欢迎也不强求它加入。实际上印度对此的疑虑要比俄罗斯严重得多。印度智库文章质疑:新丝绸之路是为了建立一个公正的世界秩序吗?直截了当地说:印度政府始终未完全赞同丝绸之路经济带,这带来明显的不快。英皇家三军研究所报告说:印度政府在应对中国的言论时非常谨慎......目前正冷眼旁观。新德里政策研究中心的战略问题研究专家认为,中国的新丝路倡议只不过是把所谓的“珍珠链”战略换了个包装。媒体报导说,印度正在试图以棉花路线理念应对中国丝绸之路经济带战略,以改善与环印度洋地区国家外交和经济关系。这是一场题为“印度与印度洋:重建海上贸易及文明联系”的为期三天国际会议的关键议题之一。其实,印度心中最大的心病在与巴基斯坦的领土争端上。坦维.马丹(TanviMadan)说,印度政府尤其担心中巴经济走廊项目,因为其中一些项目位于印度声称拥有主权的领土内。印度还担心中国推行“一带一路”倡议的方式及其背后的动机,特别是中国可能会借机扩大自身影响力。当然,印度公共政策研究中心文章说,美国如果想要维持亚太的和平与稳定,那么就有必要采取建设性战略与中国交往,而不是遏制中国。印度内政部前高级官员卡达亚姆.苏布拉马尼安就建议政府,必须积极看待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
丝绸之路经济带西去,一出国门就是俄罗斯及其强烈影响的中亚地区。如李中海指出,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必须重视俄罗斯的作用和影响,并考虑中亚因素。国内习惯于把中亚五国视为一体,其实,它们独立25年,已渐行渐远,有认为它们在明显地“去俄化”,阿瑟尔别克.比先巴耶夫(АсылбекБисенбаев)有点失落地说,俄罗斯与中亚国家已“不在一起”另一方面的看法是:“50年之内,中亚国家不可能摆脱俄罗斯”。事实上,中俄合作,特别在中亚合作的重要性,无论怎样估计也不为过。王湘穂说得最直白:中俄必须“背靠背,手拉手”。笔者认为,这可能是最近十年二十年内中俄双方须坚持的基本立场。
当今,中俄合作不可回避的问题是,如何处理丝绸之路经济带与欧亚经济联盟的关系。中俄两国元首于2015年5月发表丝绸之路经济带与欧亚联盟对接联合声明,并提出以上海合作组织为对接的第一平台,中俄学者已开始认真研究。但以如此开放包容的丝绸之路经济带倡议与严格排他的地区经济组织“对接”,就是一非常的难题,上海合作组织如何发挥“第一平台”作用,也是需认真做好的课题。
“对接”,对于俄罗斯当然非常重要。如前所述,俄罗斯方面最初对中国的丝绸之路经济带倡议,不甚理解,反应消极。2014年俄罗斯铁路公司总裁亚库宁(В.И.Якунин)等曾经提出“跨欧亚发展带”(Транс-Евразийскийпоясразвития)设想,致力于铁路、公路、航空、油气管道、电力、通讯网络以及金融信贷的互通互联。由此来看,“经济带”和“发展带”之对接,似乎有更多的方便。2014年夏,应上海国际研究院李新邀请,亚库宁一行赴上海推荐阅读:组内相关系数,参加了这两“带”对接的国际论坛。尽管亚库宁在俄罗斯有很大的影响力,但他的“发展带”并未上升为俄罗斯的国家战略,现在看来,也就一说而已。2015年5月中俄两国元首关于“对接”的联合声明发表之后 俄罗斯方面对此的讨论愈来愈热烈。俄罗斯专家认为:欧亚经济联盟与“一带一路”倡议建立在截然不同的理念之上。前者以具有硬性机制的欧盟为范本后者则提出了新的合作形式。二者对接时需要某种共同平台。伊万.祖延科(ИванЗуенко)就认为,这是俄罗斯面对的当代挑战。瓦尔代俱乐部欧亚计划负责人季莫费.博尔达切夫(ТимофейБордачев)认为,欧亚经济联盟和丝绸之路经济带倡议是奠定欧亚整个未来和俄在该地区前景的基础。两者涉及不同方面,但俄中各自的发展目标以及在该地区的目标无一冲突,两国完成相关任务时不会相互干扰。实际上,欧俄中都能从对接中获得好处。俄远东所中国问题专家谢尔盖.卢贾宁(СергейЛузянин)认为,丝绸之路经济带并不是针对上海合作组织和欧亚经济联盟的,俄罗斯的兴趣点集中在这三个项目能否合为一体。
问题是“对接”的操作需认真讨论。在俄罗斯和中亚国家,已召开了不少以“对接”为主题的国际会议。2015年底“阿斯塔纳俱乐部”(Клуб“Астана”)年会结论是:“与丝绸之路经济带的协作应在欧亚经济联盟的层次上进行....尽管中国同仁强调在所有形式下发展关系的必要性”表现出中国与其他国家的明显分歧。俄罗斯远东所副所长、中国问题专家欧安德(俄文名为АндрейОстровский)在2015年年底接受媒体采访说:“其实,连我们都弄不清楚,该如何与中国人在丝绸之路经济带框架内展开合作。因此,我们在这方面没有取得进展,令人遗憾。”④然而,无论如何,如亚历山大.加布耶夫所说:中俄正逐渐朝着合作方向发展,他甚至提出一个“欧亚丝绸之路联盟”(ЕвразийскийСоюзШелковогоПути)的概念。亚历山大.拉林和弗拉基米尔.玛特维耶夫(ВладимирМатвеев)近有专论“俄罗斯如何看待欧亚经济联盟与丝绸之路经济带对接”,认为现阶段欧亚经济联盟与丝绸之路经济带的对接主要以双边形式进行。俄罗斯应该适应新的现实,减少损失并抓住获得最大利益的机会。还需指出,中方通常用俄文“стыковка”对译“对接”,俄方用的则是“сотрудничество”(合作),这种用词的差异生动体现中俄双方在理解上的差异。
最新的情况是,俄罗斯总统普京2016年6月17日国际经济论坛上呼吁建立一个有欧亚经济联盟、印度、中国、独联体各国和其他国家参加的大欧亚(БольшаяЕвразия)伙伴关系。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东盟中心主任维克托.苏姆斯基(ΒикторСумуский)跟进评说:“大欧亚”是俄的新“东方战略”,无论是在地缘经济层面,还是在地缘政治意义上都相当及时,它有助于富有建设性地应对美国主导的TTP和TTIP带来的挑战。有关“对接”还将不断讨论,有消息说,不久将要有“对接”的路线图出台,这是相关各方及研究者密切关注之事。此外,“对接”也不仅仅是中俄双方的事。哈萨克斯坦风险评估小组负责人多瑟姆.萨特帕耶夫(ДосымСатпаев)则对俄罗斯的左顾右盼不大满意,直截了当地说:“从哈领导人的角度看,俄罗斯过于沉迷地缘政治游戏,不愿搞经济发展.....阿斯塔纳认为,欧亚经济联盟是灵活性差、不太有前途的机构......阿斯塔纳已经厌倦这些错综复杂的问题,所以重视与中国的合作。哈萨克斯坦官方表示有必要让‘光明之路’国家项目与丝绸之路经济带对接”。“对接”需要研究,研究可以合作。比较好的趋势是,对丝绸之路经济带问题出现跨国合作研究,如尤季娜(T.H.Юдина)和赵欣然,任群罗和伊万.沙特拉法诺夫(ИванШарафанов)合作撰写论文,这是学者研究的“对接”。
综上所述,从丝绸之路经济带到“一带一路”的提出,国内外研究成果已相当丰富。随着“一带一路”建设的推进,相关研究也将不断发展。笔者认为,这一研究的前沿方向应在如下方面。
丝绸之路经济带应是将中国与欧洲之间或亚欧中间地带联结、贯通、整合起来。这个中间地带十分辽阔,它大体上为:北部版块———俄罗斯、中亚、高加索———“后苏联空间”;南部版块———西亚、南亚———伊斯兰广泛传播的中心地带(如下图)。这南北版块的地缘政治分野始于当年英俄两大帝国在欧亚腹地“大博弈”的结果,虽然也只有一百多年历史,但其中政治、经济乃至文化上的界线之分明,恍如两个世界。
因此,丝绸之路经济带之西去就不得不面临两个“世界”问题:在北部版块“后苏联空间”,主要处理中俄关系,这在前文中已一再论证了。在南部版块“伊斯兰世界”目前迫在眉捷的是严峻的安全挑战。然而还需注意的是,丝绸之路经济带由新疆出去的三大经济走廊:北线“新欧亚”和南线“中巴经济走廊”分别走北南两版块,很清楚;而中线“中国—中亚—西亚”却是跨南北两版块的。这就是问题的复杂性。
近期十分有意义的是,阿富汗、中国、巴基斯坦,塔吉克斯坦四国反恐机制成立,是为跨这两大版块的安全合作,这很有创意,中国在其中发挥融合作用,意义重大。反恐合作本是有利各方各国之事,但也会有无端猜测,俄罗斯或许因未被纳入这一机制之内而不快,应及时化解方是。
郑永年先生分析“一带一路”时建议中国官方化大为小,化整为零,“野心不要那么大”。他认为,人的能力始终有限,“一带一路”要全线推广很难,所以选择一些支点先做起来,效果可能会更加理想。的确如此,丝绸之路经济带涉及国家几十个,在推进过程中,既有先易后难的顺序,更有突出重点的国家。布热津斯基在«大棋局»中提出“地缘政治支轴国”的概念,就是地缘政治的重点国家,这一思想可以借鉴。笔者认为在后苏联空间可将俄罗斯、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作为重点国家;在西亚-南亚的“伊斯兰国家”,重点国家不外乎土耳其、伊朗、沙特阿拉伯和巴基斯坦。这七个国家的问题弄清楚,点再成线、成片,就可以一一清楚了。
关于丝绸之路经济带和“一带一路”的大文章已做了许许多多。笔者认为,大文章主要是具有战略思维的、有重大学术和应用价值的大文章,还要做下去,而没多少新意的空对空要少一些。某些专家周游各地讲空话的现象还有,但不妨再少一点。更多需要的是对某一专门领域实证的分析,对某一地区区情、某一国家的国情、某一行业的实情的实证研究。
前引瑟罗耶日金所说的:“最近所有关于中国地缘政治倡议的讨论都是围绕中国的利益面进行的。至于各地区各国可从中获得哪些好处和利益等合理问题,中国的专家却没有给出答案”,这还真是个问题。我们不妨认真盘点近三年的相关研究成果,到底有多少文章设身处地地为相关地区国家考虑过。如果只有关于中国由此能得到什么利益和好处的论证,那至多是自言自语,最糟糕的可能是自娱自乐。多一点为他人的设身处地,少一点自言自语才能切实做到双赢,现在应认真地考虑了。还要强调,要持续推进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中的中俄关系研究及丝绸之路经济带与欧亚经济联盟对接、双赢的研究。(注释略)
文章来源:《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2017年01期;首发国关国政外交学人微信公众号平台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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